星期六, 8月 20, 2005

從校工到校工之上 (二)

第二個我想寫的校公姓李,人稱李伯。一個頭髮班白,個子不太高,身體壯健的老者。他在我的母校服務的時間也不短,大慨在十至廿年之間。

李伯對校內的一切大小事務均非常熟悉。大至禮堂的整理佈置,小至小電器的簡單維修,皆能一手包辦。他做事喜歡親力親為,對事情的要求也甚為嚴格。

李伯就住在學校裏,晚上喜歡喝酒,酒量不差,酒品也好。要算是喝醉了要罵人,「他媽的」三字也絕不出口。對,他的母語是國語,說的是半鹹淡的廣東話。親人都不在香港,或已是另一種的「都不在」。

有傳說,他年青時打過仗,是國民黨的官,也殺過人。但我沒有求証過。反正,這些都已是過去的事了。他老人家不提起,我也就不問。

不過,海盜以新鮮人心送酒的故事是他說給我聽的。他可以由為何用斧頭取人心比較方便,胸前下斧的正確位置,如何用膝頭把心臟從人身內頂出,讓它繼續跳動,到如何罷放"屍"身,好方便又新鮮地把心一片片割下來下酒,詳盡而合理。

對阿修羅的跳皮鬼馬事他也知之甚詳。有見我在訓導處或校長室出來,也會問問是甚麼事。當知道不是我又曳曳時,他都會在眼中流露出笑意。對我有時遲到或溜後門等小事,有時也會隻眼開隻眼閉。

李伯為人外冷內熱。說話不多,卻具威嚴。我之於他或他之於我,就像是一對愛鬥氣的爺孫一樣。

畢業後,我久不久也會去看他。後來,他年紀更大了,行動漸漸變得不方便。在他住進了老人院後,我們就沒有再見。

李伯,2005年,3月,去世。

待續 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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